“爹啊，你就說嫣兒吧，這孩子剛剛生下來的時候就這麽一點兒，”寒義伸手比劃著，“不對，比這要小，大概是這麽大吧！”

你怎麽不說她小的完全看不見，你比的那個，那是剛剛出生的孩子嗎，不是，倒像是剛剛出生的小貓，寒老爺子和一邊看過來的寒仁嘴角都略微抽搐。

小孩子拳頭大小，說是小貓都有些誇張了，也許剛剛出生的貓都比這個大呢！

“呵呵！”寒義傻笑幾聲，註意到寒老爺子和寒仁略微有些鄙視的視線，立刻把雙手放下，似乎也是意識到他比的有些小了。

“我那時候一看到這個孩子，就覺得她這麽小小的一團，可怎麽養活啊！”寒義感嘆，結果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後來才知道這孩子是在娘胎裏受了苦，大人沒有養好，孩子也跟著吃了虧。”

“唉！”寒義嘆息一聲，這下子寒老爺子就不是嘴角抽搐了，而是臉色尷尬的有些暗紅。

“爹啊！”寒義突然動情的看著寒老爺子喊了一聲爹，聲音大的周氏身子跟著顫了顫，“孩子都是爹娘的心頭肉啊！”

“是啊！是啊！”寒老爺子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

“孩子他娘生小武的時候身體就有了虧欠，白醫生說是因為她沒有保養好，大冬天洗了冷水的緣故，都是我的錯啊，我心裏難受的不行，是我沒有本事，不能像大哥和三弟，四弟那樣會掙錢。白醫生說我們往後再要孩子有些艱難，我和孩子他娘本來都已經死了再要一個孩子的心思，那裏知道老天爺開眼，又給了我們一個孩子，還是一個閨女，那還不得當成眼珠子對待啊！”

“是得好好對待！”寒仁在一邊符合道，把手裏剛剛倒的水先給了寒老爺子一杯。然後又給了寒義一杯。

你都說了這麽多了，渴了吧，快點休息一下，喝點水吧！

寒老爺子給了大兒子一個讚賞的眼神，不錯！

周氏在心裏生氣，老二這是在埋怨她嗎，可是她也有難處啊，就她一個當奶奶的，卻有好幾個兒子，那個兒子家裏的孩子也是她的孫子啊。她總不能把人分成兩半。一家一半吧。再說就是分了，那也不夠啊！

“咳咳！”周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似乎是在清嗓子。

“老婆子，你沒事吧？”寒老爺子問道。

“沒有。”周氏搖頭。

“謝謝大哥。不過我不渴。”寒義沖著寒仁點頭道謝，把水杯放到一邊的地上，接著道：“都說閨女是爹娘的貼心小棉襖，這還真是對啊，我們家嫣兒真真是貼心啊，可能是她小時候吃苦吃藥的 時候多了，這孩子特別的懂事，從小到大都沒有淘氣過，比起她兩 個哥哥都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這次我們本來不放心嫣兒一個人在家。可是嫣兒她不答應啊，她說她能照顧好自己，讓我和她娘去好好的散散心，這都是嫣兒的孝順啊……”

“爹，你怎麽不進去啊？”寒淩看著寒智在屋門口站著不動。不解道。

“噓！”寒智拉著兒子往一邊走了走，扭頭看到爹娘他們沒有註意到他這才悄悄的松了口氣，指著屋裏的幾個人對兒子道：“你爺爺他們正在說話呢，咱們不要進去打擾，知道嗎？”

“哦！”寒淩恍然大悟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寒淩，你過來，這裏有個大螞蟻。”寒飛在不遠處喊道。

“好了，你去玩吧。”寒智對兒子道。

“哦。”寒淩撓了撓頭，“我來了，大螞蟻在哪兒呢？”

“呼！”寒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家裏，風向要變了呢。

“哎呦……”寒智低低的驚呼一聲。

“噓！”寒禮做了一個和寒智剛剛差不多的動作，把手指放到嘴上噓了噓，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個動作似乎有些傻，立刻把手放下。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寒禮笑道。

“是啊！”寒智跟著點頭。

天空上湛藍一片，一眼望去天高雲闊，偶爾有一朵白雲飄過，倒是清風陣陣，頗有些涼爽。

堂屋裏寒義憶苦思甜，廚房裏幾個妯娌分享著養兒經，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看起來似乎和以往的每一年一模一樣，然而似乎又有什麽不同。

是啊，不同了，往常她都是只需要在屋裏照應一下的，就算來廚房也是炒個菜，趙青低下頭，耳邊聽著梁欣等人的笑聲，更加用力的洗起來茄子。

“祭田開始！”伴隨著寒老爺子悠長粗啞的聲音，一道道剛剛出鍋的菜被端了出來，十道葷菜，九道素菜，還要剛剛蒸出來的饅頭，香味撲鼻，老寒家一大家子的人都站到了院子裏，就連最小的寒淩和寒飛他們這時候也都乖乖的。

“放鞭炮”寒老爺子一聲令下，寒飛和寒淩幾個小孩子捂著耳朵歡呼起來。

“霹靂扒拉”的響聲在院子裏響起，不遠處同樣準備好的人家也響起了鞭炮聲，孩子們高興的到處歡呼，撿著沒有點著的小炸炮。

……

“老頭子？”周氏推了一下寒老爺子，看著他的背影道。

寒老爺子似乎早就知道老伴兒會和他說話，其實他也睡不著，“嗯。”

周氏想著白天的事兒，“老頭子，你倒是說說話啊，今天的事兒，難道就這麽算了。”

“今天的事兒？”寒老爺子疑惑道，“今天啥事？”

“你不要裝糊塗，你知道我說的是啥。”周氏道。

“唉！”寒老爺子嘆息一聲。

“老婆子，咱們老了。”寒老爺子的聲音本就粗啞，在漆黑的夜晚聽起來更加難聽。

周水不說話。

寒老爺子聽著身後沒有動靜，知道老伴兒還是沒有想明白，只得扭過頭去，看著她，“老婆子，咱們都老了，更加重要的是，兒子們都長大了，他們不再是小時候的孩子模樣了，他們也都為人父母了，咱們就不要操心那麽多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你想要去操心，你也操心不上了，孩子們大了。

“老婆子啊！”寒老爺子聲音略微帶著一絲傷感，伸手拍著老伴兒的肩膀，就像是他無數次哄著寒淩等幾個孩子睡覺的時候一樣，“兒子都大了，咱們也老了，該好好的享享福了，只要有我老頭子在，你想吃啥就吃啥，咱們自己也有錢，樂呵呵的過日子，不好嗎？”

“好，怎麽不好，我做夢都想過幾天這樣的日子呢。”周氏喃喃道。

“嗯，”寒老爺子點頭，後來想到黑乎乎的老伴兒也看不見，連忙出聲，“這就對了，咱們只要享福就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這兩個老頭子老太太就不要管了。”

“我知道了，睡吧。”周氏低聲道。

長久以來對二兒子寒義的掌控，一直讓周氏有種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在和其他人一起聊天，聽到寒義是多麽多麽有出息時，一直讓周氏很高興，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看，你們都那麽仰望的人，在我面前卻聽話的不行，我讓他往東，他就絕對不敢往西。

可是，她沒有想到也是這個一直讓她有優越感的兒子，這一次狠狠地擊敗了她，她和老頭子的養老本兒賠了進去，老大家更是欠了一屁股的債，然而她現在卻什麽也做不了，甚至如果不是過年或祭田這樣的大日子，她都很難見到寒義，更別說是寒武那幾個孩子。

我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最疼愛的兒子晚年破落，最喜歡的孫子從此身體病弱，而這一切都緣於小松山，二兒子寒義的小松山，難道這一切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嗎？

不，不會的，絕對不是！

同樣的談話在小寒村其他三個地方也在進行，相比於寒仁家的低氣壓，寒禮和寒智他們則是更多的想著以後要如何和這個從小總是悶不吭聲的二 哥交好，不說得到啥好處，只要沾上一點福氣，不要像大哥一家那樣倒黴就好。

“可惜二哥家的幾個孩子都大了，最小的寒嫣也留在縣裏不經常回來，不然讓幾個孩子一塊兒玩，感情肯定好。”寒智惋惜道。

“是啊！”

“下次你見到二嫂，可要態度好點，就像是以前對待大嫂那樣。”寒智對老婆道。

“這還用你說，我又不傻。”葉杏嗤笑。

“是啊，是啊，你可是我的好老婆。”寒智嘿嘿笑，一臉的得意。

“油嘴滑舌！”葉杏嗔怪。

“你當初不就是相中了我的油嘴滑舌嗎？”寒智樂呵呵道。

……

“平時見不著不要緊，過年的時候給寒嫣他們包個大紅包。”寒禮道。

“嗯。”方彤點頭。

“那寒文和寒武他們呢，也給嗎？”那兩個孩子都那麽大了，可不容易討好。

“給。”寒禮肯定道。

“這麽大的孩子還給紅包……”方彤遲疑，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那兩個孩子肯定不會要。

“嘿嘿，甭管他們要還是不要，重要的是咱們的態度，要讓二哥和二嫂看到咱們對寒文，寒武的好。”寒禮一臉高深的道。

“行。”方彤點頭，裝裝樣子又不要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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